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扬州清曲
忆王万青著书
发布时间:2015-12-02 点击数:

王万青

1962年10月,扬州清曲艺术家王万青先生的专著《扬州清曲唱念艺术经验》,全文刊载于扬州市文联、文化处联合编印的《扬州戏曲》第三辑(铅印200册)。张仲同志和我受领导派遣,曾先后协助王老工作(记录、事理),今值王老诞辰一百周年,我就回忆所及,略叙前情,以为纪念。

60年代初,我在扬州市文化处,从事处领导十分重视、我亦非常喜爱的文史资料工作,努力搜集、挖掘、采录历史、文化、艺术资料,编印《扬州评弹》《扬州戏曲》《扬州美术》《扬州民间音乐》《扬州史料》等资料书。处领导特别强调要抓紧抢救存留在老艺人肚子里的艺术珍宝,这方面的事必须从速进行。在这“抓紧抢救”的氛围中,王老从艺数十年积累的艺术经验受到重视,迅速记录整理,成稿出书。如果迟延一年半载,就会由于众所周知的原因而失去这一份珍贵的艺术财富。

1962年初夏某日,韦人副处长将王老书稿交给我,让我做编印工作。我粗看一遍,见是张仲的笔迹,问他是否代撰或作了整理?他说二者都不是,只记录王老口述,抄清后交处长。我听了,暗暗摇头,心存疑问,此稿名为“艺术经验”,文字却不同于一般老艺人的经验谈,其体例颇似具有理论特色的课堂讲义,其内容的精细入微、务实致用又非一般教材可比,一位文化水平不高的老艺人,何以能著出如此佳作来?后经细读书稿,向张仲同志了解其与王老交谈的情况,又数次去王老家中当面请教,我才明白王老著书的真情:

第一,王老有丰富的艺术经验。他自学艺之日起,一直奉行“学而时习之”,向前辈诸位名师学,向同辈曲友学,还学小贩叫卖、和尚念经的声腔。他学习众长,不仅求知其然,而且求知其所以然,以后才结合自己的特点化用。他成名以后,仍然执著精研,努力探索,求改善,求革新。正因为如此,他成为独树一帜、出类拔萃的清曲艺术家,成为对清曲唱念艺术最精通、最有经验的学者。这是他著书的根底。

第二,王老通过执教传艺,对自己的艺术经验作了加工整理。新中国建立以后,王老教传不少学生,其中有爱好清曲的青年,也有扬剧、扬州弹词的学员、演员。王老的唱念艺术经验,对清曲、弹词、戏曲都是培育青年艺术人才的珍贵教材,扬州一级演员李开敏、扬州弹词一级演员李仁珍的成名,都与曾从王老学艺分不开。王老教学,对著书而言,也是一大有利条件,特别是在江苏省戏曲培训班,戏曲学校任教期间,为适应课堂教学需要,逐步对自己的艺术经验作了整理(曾得到武俊达教授的帮助),使之更有条理、更系统化,更加明晰、精辟、透彻。

第三,王老久已为出书做文字上的准备。王老幼年读过几年私塾,在老艺人中算是较有文化的人,动笔记事,并不费难。从艺后,有做记录的习惯,记清曲的历史掌故,记前辈的艺事,记师友的指点,记自己学习的体会、研究的心得,记有待探讨、解破的艺术难题等等。日积月累,聚沙成塔,后来编成一本《清曲艺术经验随谈》。建国后应聘教学,又写了许多篇教案、讲议之类的文章,更留心搜集清曲艺术资料。这些,实际上为著书准备了依据和底本。

成书之际,王老对张仲和我都说过:我年纪虽不算大,也六十三岁,我不能把自己所学的东西带进棺材里,应当交给政府,留传后世,为发展地方艺术作贡献。感谢政府帮助我把书编印出来,了却我一大心愿。

王万青的《扬州清曲唱念艺术经验》编印出来以后,在扬州乃至省内文艺界都有反响,有人惊叹,说老艺人著出具有艺术性的专著,堪称“前无古人”,恐怕也“后无来者”。有人赞扬,说扬州文化部门做了一件好事。次年,刮起“批判复古”风,此书遂无人再提。“十年动乱”中,王老郁郁而死。

真金毕竟不怕火。拨乱反正后,王万青老先生的书又发挥作用了。80年代初,扬州地区文艺训练班(扬州戏校前身)翻印了《扬州清曲唱念艺术经验》作为教材,扬州戏校建立后,仍然用它培育戏曲青年。此可以告慰王老先生在天之灵。

写于1999年王万青诞辰100周年

 

我与扬州评话

王澄

 

1961年底,我到扬州市文化处资料室工作,开始与扬州曲艺发生关系。当时处领导对抢救文化遗产极为重视,组织许多人调查、抢记,摊子铺的很大。我到资料室,看到大量记录稿散乱存放,大多记而未完,其中以扬州评话数量最多。面对上述情况,我做了几件事:分别找记录者、口述者了解其中有关情况;整理已有记录稿,记下发现的问题,请口述者、记录者补正;将已检查补正的记录稿以百页为单位分册装订,加上封面,写明书名、册次、起止页码、口述者姓名,顺序存放;制订续记计划,送领导审批后施行;编写记录稿登记表,存档。

我在资料室特别重视“补记”工作,对应记而未记的书目紧追不放。余又春的《清风闸》没有记录,我一再劝记,他都回说:“我的书自己记,你不要烦。”我问:“什么时候记?”他说:“等有空的时候。”催了几次,都回这句话。1962年春,中国曲协主席陶钝到扬州,听了余又春一段书,赞不绝口。余悄悄对我说:“我开始动笔写了!”我说:“你不是没空吗?”余笑笑:“再忙也要写。”黄少章在扬州说《八窍珠》,听众赞好,我也听了一段,并与他约定:由他自记书词,文化处照章付记录费。我知道资料室存有杨少儒的《八窍珠》,两家书词不一样,兼收并蓄,只有好处,没有坏处。遗憾的是,黄少章记了一半,因事去上海,竟不幸病故。

王少堂的《武松》出版后,“乘热打铁”,整理《宋江》,整理者是孙龙父、陈达祚,想不到还有我这个非整理者的事。整理前,召开了多次座谈会,许多专家学者高谈阔论,发表了不少修改意见(王少堂不在场)。而王少堂认为王家的书千锤百炼,不能随便改动。孙龙父把大家的意见择要列个“单子”,要我这个“记录员”依次提请王老发表意见,并把王老的意见记录下来,转给整理者。这样,我在1962年夏秋二季,每天下午两点到王少堂家“上班”,先欣赏老太爷训徒(任德坤、陈世勇二人),然后我向他转述“修改意见”,念一条,听他说一通,把他的意见记下来,再念下一条。有时王少堂听到他所反对的意见,忍不住大骂一通,但也关照:这类话就不要传了。忙过《宋江》,王少堂又主动“修改”《石秀》,一直忙到冬天。

在为王少堂《宋江》《石秀》忙的同时,我与李真经领导同意,利用业余时间整理了余又春的《清风闸》。后来因为形势变化,领导害怕而“胎死腹中”,经过“文革”,书稿不知所终。

1978年,我的冤案改正,终于可以扬眉吐气地工作了。此后,职务提升(艺术科长、曲协理事长),事情多而且杂,不能在评话方面多下工夫,只能零打碎敲地发表一些短篇。1981年9月,中国曲艺出版社出版《扬州说书选》(传统作品),其中收了我整理的扬州评话《英烈传·朱元璋泗州“治病”》和我与费力合作的《长坂桥张飞用计》。1982年,上海文艺出版社出版《扬州评话选》第二集,其中有我整理的《张松献地图》《程咬金卖筢子》《朱元璋贩卖乌梅》及与费力合作整理的《古城会》。1983年,《江苏戏曲丛刊》第4期发表我与费力合作整理的《三国》中的长篇《三败张郃》。1985年,《今古传奇》第一期发表我整理的夏少庭述扬州评话《三国·定军山》。1985年9月,江苏文艺出版社出版余又春口述,王澄、陈午楼、汪复昌、李真整理的扬州评话《皮五辣子》。次年,创作《诸葛亮挥泪斩马谡》,沈荫彭演于三州书会,新民晚报记者周宪法写文,载于1986年新民晚报,题为《女三国名不虚传》。

1989年我退而未休,受聘主编《扬州曲艺志》《扬州文化志》。1997年真正退休,还写过一些小文章:《王少堂与张捷三的启示》(载《江苏戏剧》月刊)、《扬州曲艺发展史略》(载《扬州政协文史资料》第15辑,1996年1月)、《江南江北一枝俏》(载《扬州晚报》,写评话女演员沈荫彭)、《康派三国的虚神》(载《扬州曲艺志》)等。

 作者:王澄 本文来源:《绿杨·秋》2015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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